给新娘“压床”

 

     小的时候镇上的人结婚，远比现在的城里热闹。那时的青年男女不像现在，相识没三天就黏糊地住在了一起。新娘只要没过门，在婆家露脸的机会是很少的，所以，大多的人直到嫁娶那天才能看到新娘的芳容。那时我家有一辆老式解放牌大汽车，就是全身绿色光头大灯木车厢的那种。农村的人一般把结婚的好日子订在冬天，一来是农闲，还有一点，买的菜天冷容易放，不变质。新郎新娘结婚，大人图个喜庆吉利百年好合，小孩子则更热闹高兴得很：不仅有好吃的，还有好玩的，可以捡成盘剩下的小鞭炮放。


　　因为我家有车，小小的我就有机会跟父亲去给人家接新娘，还能讨来压车的红包。赶上自个儿村里有喜事，那就是全村人的大事。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来了，一片喜气景象。新娘接来之后，洞房花烛夜，往往被闹新房的年轻人折腾得翻天覆地。那时的娱乐不如现在那么丰富，晚上吃完饭没事干，一帮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赖在新房里不走，闹洞房逗新娘，花招层出不穷，笑得大家肚子疼。遇上调皮捣蛋的，藏在床底下柜子里，半夜里一声“猫”叫，吓得新郎新娘魂飞魄散；还有更加“可恶”的：有的坏小子用棉花裹了干辣椒点燃熏得新人两眼泪流，咳嗽不止，躲在门外偷听，捂着嘴巴憋得脖子抽筋也不敢笑出声。

　　老家还有一个风俗，就是新婚的第一晚，要找个童子压床，年龄一般不超过六岁。具体有啥说法？据老人讲是图个吉利，保证新娘第一胎生个白胖儿子。这当然是迷信的做法。我小的时候很“荣幸”地给堂叔压过一回床。我模糊记得妈妈把我抱在堂叔的床头，神秘地对我说要俺跟花婶婶睡。等半夜所有闹洞房的人回去之后，我已经睡了一觉被尿憋醒了。隐约感到堂叔在用脚踢花婶婶，还悄悄地喊花婶婶到他床头去。婶子有点羞涩，轻声说，不去。堂叔急了，就起来拉她。花婶婶躺着没动，要他动静小点。接着听见婶子问堂叔白天的彩礼钱在哪儿？堂叔说放在柜子里了。婶子就向他要钥匙，堂叔有点不情愿，可还是把钥匙给婶子了，嘴里还嘟囔着说，那……那你得跟俺睡。接下来好大一阵子两人都没有说话，我隔过被角迷糊地看到堂叔在吧嗒吧嗒地啃花婶婶的嘴唇……

　　当时我心里想，堂叔怎么在咬婶子的嘴啊？他会不会把花婶婶吃了？看他那个疯狂的劲头，我有点害怕了，直挺挺地躺在被窝里，一动也不动，尽管尿憋得小肚子疼，可我大气也不敢出，紧闭着眼吸气，却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。

　　第二天，我妈早早地就来接我了，掀开被子一摸，是湿的。一屋子人都笑了，原来我睡梦中实在憋不住了，一泡尿全撒在新娘床上啦。